2006年9月19日

SHE

下午,男人透過電腦螢幕問她: 「晚上想吃什麼?」

她微微一笑,想起昨晚的溫存,想起他舒服的呻吟。在他車裡。

她才不在乎晚餐吃什麼呢,她迫不及待想讓他看看她新搽的雙色指甲油,迫不及待想鑽進他懷裡,被煙味加香水味還攙了男性費洛蒙混合的氣味給滿滿包圍著。

她提醒自己,別貪嘴吃了同事帶來的零食。

好不容易把工作做完,正期盼著夜晚的來臨,又有訊息從monitor傳來。

「晚上…朋友找我跟我內人去pub,不能跟妳一起去吃飯了。」

她像洩了氣的皮球,應該說像麻薯,軟趴趴地攤在辦公椅上。

怎麼辦?剛剛還很夠意氣地把自己的便當送給別人吃了。算了,反正也沒有心情吃東西。

她知道男人其實也是千萬個不願意,可是這幾天電視24H不斷播放跟外遇有關的新聞,通姦、婚外情、包二奶、不倫、妨害家庭…所有能用的字眼都用光了,乍看來好像成了流行,可是她看到的是,某某某因此被關了四個月,某某某賠償100萬…萬一,她跟男人的情事被發現,不只是坐牢賠錢了事吧,也許就成了下星期x週刊的封面人物!

所以絕對不能讓男人掛心,免得他心不在焉露出破綻。她堅持男人一定得去,不可以拒絕,還安慰他「就當作是跟同事去玩吧!」。雖然她知道,在pub那種地方,免不了得在人家面前夫妻親熱一番。

一想到那樣的畫面,就像上回男人老婆生日時他們去pub慶生一樣,兩人親密拍了不少照片,留她一個人週末獨自躲在房間裡,她想到全身發抖。

男人安慰她: 「其他人還有續攤,說不定九點多十點就可以找妳。」

她不語,卻把這幾個字不小心刻在心裡。

「早跟妳說這樣是不對的。妳總得忍受這樣的痛苦。」天使說。
「喂,別人的永遠比較好用嘛。妳就當作借別人用用囉。」魔鬼點頭。


她咬著牙,決定東西收一收,去健身房打發時間。

「當初決定走這條路,就要學會自處。」她告訴自己。

魔鬼對天使微笑。

可是,她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啊,一路上的恍惚還是很難掩飾。先是離開公司了才想到球鞋沒拿;停個車子,都熄火了還坐在位子上動也不動;進到更衣室衣服脫了一半才發現忘了領毛巾…

她決定讓憂鬱隨汗水排出去。

運動完,她打開櫃子,看看手機有沒有留言。沒有。

她去沖浴。

洗完回到櫃子,又看了看手機,快十點了,沒有任何來電。

她去烤箱、蒸氣室。

烘得全身紅通通的,又回到櫃子要穿上衣服,忍不住把手機又拿出來,十點初,手機好像只是個時鐘一樣,螢幕上除了時間,沒有別的。

她一邊拿吹風機吹乾,一邊撫摸著剛護完髮的頭髮。一絲清香鑽進鼻子裡,指尖神經傳來的柔順。男人是摸不著了吧,她想。

接著對著大鏡子,她拿出化妝包,慢慢地,細細地上了粉,描了眉毛,抹了腮紅,然後用唇膏輕輕地搽在唇上。雙唇一抿,她給鏡子裡的自己一個微笑,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很像Meg Ryan的。今晚他也看不到、嚐不到了吧,她想。

收拾好走出健身房,手機沒響過任何一聲。她把手機狠狠丟進大包包裡,然後大步卻緩慢地走向停車處。

天使說:「She is mine.」
魔鬼說:「She is mine.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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