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音樂] 泰文辛這鬼才！一場融合電子+爵士+印度傳統手鼓的迷幻演出

話說我在上個世紀曾經買了一張單曲CD叫做「OK」，作曲/編曲者叫做泰文辛（Talvin Singh）。我不認識這號人物，我也不是愛聽電子舞曲的人，但是這首曲子讓人驚喜的是，混合了印度音樂、日本沖繩民謠及電子舞曲等元素，一整個莫名其妙卻又如此歡樂，讓我印象非常深刻，聽過一次就念念不忘，好不容易找到這張CD，馬上成為自己收藏的一部份。



話說，想要知道一個人的藝術品味，看他的CD櫃就知道。大部份的人，會很明顯地偏向某一類型的音樂，所以只要看一眼CD櫃，肯定可以抓到話題聊天：「喔你喜歡Jazz啊？這裡面你最推薦哪一片？」或是「什麼！你聽華格納！為什麼？」，不然至少也是「啊我也有蕭敬騰那張！當初他剛出道時…」

不過看過我CD櫃的人，反應都是「不知所措、無言以對」。

因為我的CD櫃裡，有最芭樂的台灣偶像團體、有艱深難懂的古典音樂、有即興自由的爵士、有流行榜上Top 10的經典、有膩到不行的情歌、有復古懷舊的老歌、有電子迷幻舞曲、還有法文西文荷文一堆不知道什麼語言的專輯，甚至某些演員模特兒唱的歌、流行樂手唱的歌劇、動物小孩演唱的作品都有，還有一些根本不知道要歸到哪一類的音樂…

因為我什麼都聽。欣賞越多不同類型的音樂/藝術，就越能體會不同層次的美。

所以當我在旅行時，我其實最常注意的是，當地有沒有什麼表演是我剛好可以恭逢其盛的，於是我在新加坡看了安立奎的演唱會及新加坡交響樂團的音樂會、在柏林看了拉圖指揮柏林愛樂、在拉脫維亞欣賞LSO的週年紀念演出、在西班牙看巴倫波因彈奏莫札特、在哈瓦那坐第一排看國家芭蕾舞團生動創新的舞蹈…

現在我人在孟買，一則小小的演出資訊突然出現在我眼前：

“THE TALVIN SINGH FESTIVAL: MST PROJECT- Murcof， Talvin Singh， Erik Truffaz: Jazz， Electronica， World + TABLATRONIC by Talvin Singh & guests: Electro Acoustic Indian music.”

泰文辛耶。我想起我那張OK單曲，心頭一陣驚喜。

上面寫著他即將在11月25、26日兩晚在孟買最夯的夜店Blue Frog演出。來孟買這麼久，常聽人家提到這家夜店（大概就像來台北總要知道Luxy或是Room 18之類的吧），我想，這一定是老天給我的機會，讓我非去不可呵。

而且，還可以見到Talvin Singh本人演出呢。

[關於泰文辛Talvin Singh]

倫敦出生，從小耳濡目染雙親演奏的傳統印度音樂，5歲開始玩印度手鼓Tabla， 15歲就隻身前往母國印度尋求音樂體驗，並投入印度傳統鼓樂劇Punjabi Gharana大師Ustaad Laxman Singh門下習藝兩年；這趟音樂朝聖之旅讓同時受爵士、碎拍舞曲、龐克搖滾薰陶的他兼融東西方特質。

熟悉打擊樂的人都知道印度手鼓Tabla是種超高難度的傳統樂器，泰文辛將其令人嘆為觀止的Tabla演奏技巧混入電音元素，開拓出充滿神秘色彩與想像空間的印度系電音舞曲新路線。

80年代末期返回英國，獲得與電音實驗樂團倫敦未來之聲（Future Sound of London）、冰島音樂精靈碧玉（Bjork）、蘇西與冥妖樂團（Siouxsie & the Banshees）等眾多藝人的合作機會，還在東倫敦的Blue Note俱樂部籌劃出「Anokha俱樂部之夜」，造成90年代民族樂風延燒全世界舞場的獨特現象，他還從自己和其他樂團作品中精挑細選出Anokha選輯--『Soundz of the Asian Underground』。

繼首張'98年個人大碟『OK』摘下Mercury音樂大獎「最佳電子舞曲專輯」榮銜，並獲時代雜誌推崇為「傳統印度樂與現代舞曲的完美融合」，2000年與北非摩洛哥極富盛名的加竺卡族音樂大使樂團，聯手打造專輯『Master Musicians Of Jajouka/純粹泰文辛』(此輯啟發了珍妮佛蘿培茲主演的科幻驚悚片「The Cell/入侵腦細胞」的電影配樂靈感)，以及譜寫英國國家廣播電台節目「Tomorrow's World」主題曲，甚至與天后Madonna合作之後，Talvin推出獨具原創性、強烈節奏感、濃郁地域風格的專輯【ha /哈!】。才華橫溢的他除了在本輯擔任藝術指導、製作、編曲、混音、演奏多種樂器之外，還獨力創作了5首歌曲，並參與譜寫另外5首曲子。

對於他的音樂，泰文辛曾經說過這樣的話：「我的音樂並不是融合(Fusion)，並不是跨界(Crossover)，因為我並不去分類音樂。因為沒有分類，所以不需要去融合或是跨界。你只把它當作元素的一種，不管它是什麼，到頭來它的基礎只是一群由12音階排列出的組合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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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除了泰文辛將親自演奏Tabla手鼓外，另外兩位音樂人也相當酷：Murcof是來自墨西哥的音樂家。他在他的電子音樂中注入古典管弦樂配器及Techno節奏，同時他的音樂保有乾淨、簡單低調的色彩。Erik Truffaz出生於爵士樂世家，父親是薩克斯風樂手，因此自小耳濡目染，他的小號演出同時包含傳統、古典及實驗性，是擁有深厚爵士音樂底子的傑出音樂家。

這三人在2006年的瑞士蒙特勒爵士音樂節（Montreux Jazz Festival）聯手現場演出過，由Murcof將一些他的經典作品重新改編給電子音樂、小號及Tabla鼓演出，讓聽眾有全然不同的體驗與感受。

所以，我當然要來體驗一下這種「Masala」式的音樂饗宴哩。



很多人都說Tabla鼓是全世界最難打的鼓，它不只是要使用複雜的打擊技巧，還要飆極速，印度樂理艱深難懂，超多即興演奏，樂手要有很強的作曲能力，節拍又有刁鑽的奇數拍循環，段落結束的tihai還有精密的拍子計算，所以除了音樂素養外，數學還要很強才行。



看完Talvin Singh的Tabla鼓演奏，我只能說打擊樂真的比我們想像中的艱難多了！左右手不同的打法與節奏同時進行著：左手負責低頻聲與較深的掌擊聲去裝飾高音的連續變化；而右手則是以輕叩、指擊等不同的方法，去製造出不同的音色與效果。我站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，看著看著，不自覺進入一種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世界，管弦樂與電子音樂交錯著、爵士與印度傳統節奏混雜著、一種穩定又不確定的感覺，不斷湧出…

屌爆了！
當然要貼一下影片檔:

【Incredible India】Masala Bombay.

我一直在想，會不會某種程度上，我其實是把這些年在世界各地的回憶，投射在孟買這裡？

別人眼中又髒又臭的海邊，我卻想起那年住在哈瓦那Malecon旁的飯店，每天傍晚就在海濱大道上散步，看著人們一手拿著萊姆酒瓶，一邊大聲唱歌跳舞...


(這是在孟買Marine Drive路上拍的, 很有哈瓦那Malecon的味道)

跟計程車司機討價還價，讓我想到埃及地陪說：「阿拉說不可以偷、不可以搶，可是沒說不可以騙。」於是當下雖然還是板著臉硬拗到我要的價格，心裡卻是偷笑著。這些技倆，我們早在埃及練了一身好工夫呵。


(我還是習慣叫它們tuk tuk車)

在Ajanta Caves遇到同樣來自孟買的家庭，熱情地請我又吃又喝，連搭巴士的錢都不讓我出，不禁想起聖誕島上素昧平生的那些華人朋友們，把我當自己遠房親戚一樣，每天找我釣魚吃飯喝茶，還大方把車子借我開。

當老外對於跟印度人一起追火車、擠火車避之唯恐不及，寧願塞在車陣裡耗上一兩小時，我卻自己跳上了全是男人的二等艙，和那些扛著蔬果乾糧準備拿去車站外的市場販售的小販擠在一起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，然後彼此給個大大的微笑，接著這些男人努力挪動身子讓出空間給我，他們卻全擠在門邊幾乎要掉出車外。誰說印度真的這麼糟？至少比我在中國坐車時被男人推開搶位子，或是在香港被男人撞開，還撂下狠話嫌我太肥佔空間，來得客氣太多了！


(孟買的郊區火車, 其實就跟我們的捷運也差不多)

還有更多角落，讓我想到當年住在新加坡小印度區旁，每天聞到混著香料、花香及咖哩的味道。喔，還有那個加了番紅花的冰淇淋。





對我來說，孟買就像Masala（綜合香料的意思）一樣，混雜了許多味道，每個人放進的香料跟比例不同，但總會有自己愛與不愛的那一部份。

【Incredible India】牆上有彈孔的餐廳 Leopold Café

來到孟買這麼久了，今天第一次自己搭大眾交通工具到城裡蹓躂（南孟買Colaba區，大部份的觀光景點都在這一帶），走著走著，就找了這家Leopold Café餐廳吃飯。



說真的，這餐廳開在觀光區內，我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期待。裝潢老老舊舊地，裡頭的客人有九成都是外國觀光客，拿起menu，菜單內容果然也很迎合老外胃口：牛肉漢堡、義大利麵、坦都里雞、蔬菜香料飯、泰式綠咖哩、還有中式客家菜、川菜之類的，絕對不怕找不到自己想吃的，價格想當然爾，也就肯定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些。（well，當然跟我們那些貴颼颼的五星飯店比起來，兩三百塊可能還算平易近人吧？）

我好奇點了一份牛肉漢堡，滿足一下近一個月來吃不到牛肉的饞嘴。結果來了個跟臉一樣大的巨型漢堡來，嚇了一大跳。一口咬下去，竟然有咱們中國牛肉餡餅的香味！喔喔喔…這裡廚房肯定有請個中國師傅唄？！



侍者走進走出的，很認真地幫每一桌客人服務，看到客人杯子裡的冰塊溶了，馬上又來幫忙加冰塊。比起其他local餐廳，的確是勤快了些，不過我心裡還是想著，這不過就是做生意唄。

然後我的老毛病還是不改，習慣一邊吃一邊玩相機，內內外外到處亂拍一通，旁邊一桌也是一個人吃飯的金髮男生，要我幫他拍一張相片，從觀景窗看過去，我才赫然發現，旁邊牆上竟然有好幾個彈孔！



不僅如此，旁邊的玻璃窗、甚至裡面靠近天花板上的玻璃，也都看得到子彈穿過留下的彈孔，我們開始討論了起來，這時候，旁邊的侍者聽到我們的對話，告訴我們，在2008年11月26日的孟買恐怖攻擊事件時，這裡有2位侍者跟9位客人死亡（註：亦有媒體稱當時有10位客人死亡）。他還秀出手上一條不短的傷疤，說這是被子彈劃過的痕跡，他們另外有一位侍者是子彈劃到腰部，當時情況真的很危急，餐廳裡到處都看得到彈殼，地上血跡斑斑，還有逃跑客人掉的鞋子，而他們則馬上被送去醫院…

「Lucky you.」我對侍者這麼說。他很用力地點點頭。「Yes, I’m really lucky.」

餐廳關閉了四天後重新營業，結果警察又以該餐廳是犯罪現場及「安全考量」為由，加上電子媒體報導，湧入大批人潮顧客，而被要求再度拉下鐵門，直到整個事件告一段落為止。

這間從1871年到現在，已有快140年歷史的餐廳，原本就因為2003年，有位暢銷澳洲的作家葛雷格羅伯茲（Gregory David Roberts）在其小說《項塔蘭》（Shantaram）中描寫過該餐廳而聲名大噪。經過兩年前的恐怖攻擊之後，餐廳刻意保留了這些彈孔不去整修，因為這是屬於餐廳自己的故事，也是紀念那些無辜失去生命的人們。



被子彈劃過的傷口會癒合，侍者再度穿上紅色制服，帶著微笑為每一位進來的客人服務，彷彿一切都和事件發生前沒有兩樣。然而，這間餐廳卻是我第一次感受到，自己離那些電視裡那些可怕的畫面這麼近。
 

原來不是我們選擇命運，而是命運選擇了我們。

【孟買的馬旦生活】馬旦生活習慣之養成

小的一直以遊民自居，這次既然有機會到印度體驗馬旦生活，本著「做什麼要像什麼」的原則，自然有許多必須學習的事：

1.    用礦泉水刷牙。

對，這是我來到孟買學的第一件事。刷牙刷了幾十年，居然要改掉打開水龍頭這個習慣，改成一手拿牙刷，一手拿礦泉水瓶刷牙，結果我剛開始前幾天還是習慣把水龍頭打開讓水流著…

2.    出門有專屬司機。

以前只要想出門就下樓了，現在要先打電話叫司機在樓下門口等。還好之前做小秘工作時，常幫老闆安排司機接送，所以這個習慣很快就上手了。缺點是有了司機以後就不太會想認路，所以近來認路速度有退化情形。

3.    買東西吃東西不用帶錢包。

因為住在大飯店裡，所以一切消費全部都是寫上房號跟簽名就好了。至於離開飯店的部份，那一定是有人付錢，所以，幹麼要帶錢包呢？難怪貴婦手上的包包都是比小的，原來是連信用卡都可以不用帶啊，哈哈！

而且時間一久，還可以升級到連簽名都免了，像我們這種東方臉孔不常見，所以大家一下就記住了，所以現在到樓下買東西吃東西，打聲招呼就可以上樓了。

嘖嘖，真怕以後回台灣去7-11拿了東西也是打聲招呼就走了…



4.    所謂的「到樓下隨便吃吃」是指到「2010年孟買十大最新餐廳」去。

我們樓下有間55 East餐廳，因為這裡位於東經72° 49' 55" ，所以以此為名，裡面有西式、印度式、泰式、日式等料理，尤其是他的泰國料理越做越好吃了，所以我們還蠻常下去吃早餐，但說穿了其實就是buffet吃到飽。不過因為被CNNgo評選為「2010年孟買十大最新餐廳」，所以感覺很多穿得很時髦的印度人也常來這裡吃。其他幾間餐廳如China House跟Celini也都不錯，隨便吃吃打完折也要兩三千塊。週日太晚起床，到55 East吃頓Brunch，結果兩個人吃掉五千多塊…

嘖嘖，我這裡一個月光晚餐費用就比我台灣一個月薪水還多啊。



(有天點了個room service，結果那早餐我吃到中午也吃不完...)

5.    要習慣家裡有外人來打掃。

不必自己打掃房子，這是每個人的夢想。不過，每天有人在你家裡清廁所鋪床，就不能只穿條小褲褲在房裡亂走，或是躺在床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看電視，尤其在印度，負責清掃工作的大多都是男性…

6.    自己的名字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「馬旦」（Madam）

這裡無論走到哪裡，大家都是稱呼我Madam或是Ma’am，剛開始會沒意識到人家在叫自己，可是久了會忘記自己叫什麼名字。哈哈！

只是我在想，萬一我跟一群貴婦們走在一起，那如果有人叫一聲Ma’am，那到底是在叫誰？

7.    ...



Well, 馬旦的日光浴時間到了。下次再說。

【孟買的馬旦生活】司機Ram。

Ram是一間大型外商公司的主管司機。



他幾乎沒有休假日。平日不僅要負責接送老闆，還要連老闆的客戶或朋友也一起服務。即使是週末，他仍然要載老闆出門吃飯喝酒跑趴，等到半夜再把人載回飯店休息；或是早上一大早，到飯店載老闆運動血拼去。

而且就像所有的主管司機一樣，有時，老闆忘了時間，他也只能在飯店樓下癡癡地等，一等就要等上好幾小時，不敢離開，就怕老闆隨時要用車。

（偏偏他這個老闆還蠻愛賴床的，有一次叫他早上10點來接他，結果老闆自己睡到不知道幾點鐘才起床，等到下午才想起來Ram一直在樓下等他…）

我問Ram上一次什麼時候休假，他說是幾個月前的事了，一口氣放了兩星期的假，可以讓他回去家鄉和家人團圓。他的妻小都在離孟買開車十幾小時遠的地方，每半年才能回去一次，平日他自己一個人在北孟買租了個小住所棲身，所以時間都給了工作，「Monday, Tuesday, Wednesday, Thursday, Friday…Saturday and Sunday.」Ram用帶著濃濃印度腔的英文，跟我說他的工作時間。

Ram的英文不算很好，應付主管平日要求還算可以，但是若要問他一些比較深入的問題就比較困難。所以當我試圖想要打探一下他老闆的隱私時，他都只是靦腆地笑笑，沒有多說什麼，不知道是聽不太懂我的問題，還是真的不說。

這種當主管身邊的人最好，口風夠緊。（笑）

今天Ram載我去Crawford Market逛逛，這其實不在他的工作範圍內，但是他依然盡職地滿足我當「馬旦」（Madam）的要求。一路上他不時會指著路邊的建築，告訴我那是什麼廟、這是什麼大樓...，好讓我在可怕擁擠的孟買交通中不會覺得太無聊。

（孟買的交通，只能用「嘖嘖」兩聲帶過。好好的五線道可以擠上八排車，變換車道不用打燈，喇叭聲此起彼落，在台北開20分鐘的路程，這裡要超過1小時）

他自己最近剛買一台新的Toyota，還是老闆先借他錢才得以交車的，但顯然對於能晉升有車一族，Ram已經感到相當滿足。只是，偶爾旁邊駛過一輛Land Rover，他還是會帶著一點羨慕的眼光，瞄了一眼，說：「Oh, this is a nice car.」

到達市場時，我給了他200塊盧比去吃中餐，自己則花了95塊錢在素食餐廳裡解決。猜想，他也許會跑去火車站旁的小路邊攤，花個20塊解決了事，然後把錢存起來，準備下一次數個月後回家時，買個什麼玩具給孩子吧。